2010年,云南大理,弥渡监狱。
大门打开后,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、满脸皱纹的老人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他身穿素色衣服,脚踩黑色布鞋,眼神十分空洞,嘴巴时不时地嗫嚅几下,不知在念叨着什么。
光从外观上,就能看出他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不妙。
很快两位狱警走过来,准备将他带上车,送往别处。
这时老人似乎有了一瞬间的清醒,他紧紧地抓住狱警的胳膊,清晰地说了这样一句话:“我不想出狱。”
那么这位老人到底是谁,为何到了这把年纪才被释放?
他又为何说出这么离奇的话呢?
从四年有期徒刑到“牢底坐穿”这位老人名叫欧树,正是大理弥渡人。
1933年,欧树出生在一个十分穷苦的家庭,母亲早逝,父亲以卖豆腐为生。
欧树没念过什么书,自打有记忆起,就跟着父亲走街串巷卖豆腐,尝尽世人冷眼。
也许是因为家境贫寒、愚昧无知,欧树和父亲加入了一个叫做一贯道的邪教组织。
一贯道的正式名称为“中华道德慈善会”,这名字听起来很是道貌岸然,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邪教组织。
该组织最早出现在清末光绪年间,新中国成立后,又被反动派所利用,持续在民间作恶,煽动信徒进行破坏活动。
在受到邪教的蛊惑后,欧树和父亲成为其中的狂热信徒,心甘情愿为邪教做事,甚至卖命。
就在这个过程中,欧树被公安机关抓获,以传播邪教罪被判处了四年有期徒刑。
这年的欧树才二十岁,正常的话,他最多二十四岁就可以刑满释放了。
对于到时候的他来说,二十四岁依然还是很年轻的,接下来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,一切都来得及。
哪怕只是从犯人的主观角度来看,四年的时间也不算长,只要老老实实服刑,不难熬到重获自由的那天。
可是命运的齿轮自此便开始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转动。
这个欧树自打进了监狱,就没有消停的时候,可以说大小各种错误都犯了个遍。
犯人需要接受改造,每天从事固定的劳动工作,表现好的犯人可以争取到减刑等宽大处理,可欧树不仅不积极参加劳动,还经常闹着罢工和狱警狱友作对。
就连日常吃饭、睡觉这样的事情,他也经常不愿配合,专注于给狱警找麻烦。
一次欧树在放风的时候,看到狱警腰间别着的枪支,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。
他假意想和狱警说话,然后趁机猛然夺下对方的枪,撒腿就跑。
但很遗憾的是,他很快就被周围的狱警按住——这次越狱以失败告终。
由于在服刑期间表现极差,还有试图越狱的行为,四年之后欧树不仅没有被释放,还被追加了十五年的有期徒刑。
原以为这样的惩罚,可以让欧树安分点了,可实际上他想逃跑的心思一点没少。
转眼来到了服刑的第六年,欧树再一次策划了越狱事件,而且这一次他成功了。
他成功逃出了监狱,还享受了72小时的“自由时间”。
可最终,他还是被警察追了回来,而这次等待他的,是无期徒刑的严厉惩罚。
同时他被认为是极度危险分子,转运到了看守上更加严格的云南省第二监狱。
这里有着密不透风难以逾越的高墙,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高压网。
望着仅剩下一点的蓝色天空,欧树顿时感到灰心丧气。
无期徒刑的结果下来,他的精神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。
从四年有期徒刑到“牢底坐穿”,整个人生都要荒废在这高墙里了。
这下欧树算是彻底地偃旗息鼓了,不再做无谓的挣扎。
他的安静配合,让这里的狱警格外警惕,但好在他自始至终都没再闹出什么事端。
在云南省第二监狱,欧树度过了多年时光,直到年老体衰,才被送回弥渡监狱。
在回到弥渡监狱时,欧树已经是年过七十的老人。
在长期绝望的精神状态下,他患上了老年痴呆,时而清醒,时而癫狂。
清醒的时候,他也会认真琢磨:现在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,父亲是否还健在?等我出去了,该怎么生活?
癫狂的时候,他就像变了一个人,似乎谁也不认识,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。
就这样熬到了2010年,欧树终于刑满释放。
此时,他已经七十七岁。
对于正常人来说,这个年纪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,可欧树才刚刚重获自由。
从二十岁到七十七岁,欧树坐了整整五十七年牢,成为全中国服刑时间最长的人。
在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,外面强烈的阳光,几乎晃得他睁不开眼睛。
畏惧、恐慌、无助的情绪,瞬间在他的心头蔓延开来。
无家可归,在养老院了却残生瞬间恢复清醒的欧树,突然拉着狱警的胳膊说:“我不想出狱。”
狱警回头看了看他,发现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像孩童一般惊恐的表情。
经验丰富的狱警心里明白,在欧树的身上,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。
对于每天都在正常生活、感受外界变化的人来说,可能整个社会的发展进步,体现得并不是特别明显。
可是监狱是个和外界隔绝的地方,这里的人没有手机没有电脑,没有什么了解外界信息的途径。
除了预警狱友以及偶尔来探望的家人,他们也完全接触不到其他人。
对于坐牢达到十年以上的人来说,要重新适应外面的世界绝非易事。
更何况欧树已经坐了五十七年牢,外面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每个刚刚刑满释放的犯人,脸上都会出现慌张无措的神情,欧树更是如此。
在带着欧树去往他曾经的家的路上,狱警出于人道主义关怀,特意放慢了速度,想让欧树透过车窗,认真看一看外面的景象,以减少他内心受到的冲击。
果然,欧树一动不动地盯着车窗外滑过的风景,眼睛里面既是惊讶又是惶恐。
到了欧树档案上面记载的家的地址,眼前的景象却让狱警和欧树都感到意外。
经过五十七年的时间,这里曾经的平房和院子,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模样。
平房被夷为平地,原本是院子的地方,也都被堆满了垃圾和杂物。
欧树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地面,一句话都没有说。
也许此刻他也在怀疑,自己是不是真的活过?
无奈之下,狱警只能尝试联系欧树的家人,可是也都失败了。
他的父亲在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,其他的亲属也都处于失联的状态。
为了解决欧树的生活问题,监狱只能将他送往当地的一家养老院。
狱警给他购置了一些生活用品,还给他办了低保,自此欧树就在养老院里住下。
只是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,平时总是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不出来。
院里其他的老人喊他出来散步聊天,他也只是冷着个脸不说话。
有的时候心情不好,他还会砸东西骂人。
连辛苦照顾他的护工,都多次被他骂跑。
久而久之,也就没有人再愿意理会他。
而监狱这边通过不断地查找,终于找到了欧树的堂姐和堂侄。
堂姐倒是去养老院看望过欧树一次,只是两个人只在早年见过几次面,没有什么感情,况且堂姐年纪也大了,后面就没再来往。
至于堂侄,更是因为担心照顾欧树的责任会落在自己的身上,唯恐避之不及,一次都没有到养老院看望过他。
住进养老院生活的欧树,就像是被人遗忘的存在,没有人真正在意他的状态。
可平心而论,相关的人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,对他已经到了仁至义尽的地步。
就这样,仅仅过了两个月的时间,养老院就给监狱打来了电话,告诉他们欧树因病去世。
接到这个消息,狱警是有些惊讶的,因为欧树在刚出狱的时候,身体还算不错。
可能是精神状态太差了,失去了生的希望,才会彻底垮下来。
最后在街道的帮助下,欧树的身后事才被处理完毕。
谁也不知道欧树在人生的最后阶段,都在想些什么,做些什么。
也许是在悔恨自己这不值得的一生,也许只是在浑浑噩噩地混日子。
只是不知情的人会认为,他的晚年生活十分凄苦,值得同情。
但知道内情的人都觉得,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。
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咎由自取。
《肖申克的救赎》:内心的牢笼很多人在了解过欧树的故事后,都想到了一部非常著名的电影《肖申克的救赎》。
电影中的角色之一老布伦在千辛万苦重获自由之后,却选择了上吊自杀。
他在电影中有一段十分经典的台词:我告诉你,这些围墙很有趣的,开始,你恨它们,接着,你适应了它们,时间久了,你离不开它们。
这十分深刻的反映了犯人们在长期的服刑生活中,所形成的“内心的牢笼”。
老布伦在监狱中生活了几十年的时间,早就习惯了监狱的生活。
监狱的高墙、监狱的作息、监狱的氛围,在这里他每天都在听从指令生活,这已经是一种模式和习惯,甚至已经成为了整个人生,无法轻易被改变。
当重获自由后,他看到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,直冲冲地向他驶过来的时候,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去躲避。
他当下的想法是,回到监狱里生活,回到他熟悉的环境中。
此时控制他的,已经不再是监狱的高墙,而是他内心的高墙。
在出狱的时候,老布伦的年纪也已经很大了,他不再具备充沛的精力、年轻的勇气,失去了对人生的追求,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。
从这个角度来说,出狱重获自由却自杀,对于他来说,或许是一种解脱。
当然电影只是电影,虽然来源于生活,但是细究起来,和现实存在很大的差距。
对于大众来说,可以对影视作品中的人物抱有同情,但对于现实生活中穷凶极恶的犯人,大家没有必要如此同情。
只是对于经过改造、重新回归社会的人,还是可以给他们一些重新做人的机会。
对于刑满释放的人员,政府相关部门也会提供一些救助和帮扶,让他们更快地适应社会节奏,开始全新的生活。
比如对于一些生活确实有困难的人员,政府会发放临时社会救助,帮助他们度过艰难的过渡期。
对于一些有能力有想法的人员,政府也会审批给他们一定的创业金,让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
对于出狱后心理上存在障碍的人员,司法部门也会派出专业的心理咨询师,对其展开心理帮扶。
总之对于刑满释放的人员来说,重新进入社会、融入社会,依靠的不仅是外在的法律约束,还有内在的精神支持。
这些离不开全社会的共同关爱和帮助。
当然最关键的,还是这些人自身的想法和态度。
外界带来的辅助毕竟是有限的,自己怎么去想怎么去做,才是根本性的动因。
有的人在刑满释放后,抱着重新做人的积极态度,一改之前的阴霾,开拓了全新的人生。
而有的人则还是像以前浑浑噩噩,这样的人除了重蹈覆辙之外,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出路。
同样的起点,却不是同样的结局。
这就是自救和不自救的区别所在。
结语人生是比较漫长的,在这个过程中,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,有的人会走岔路。
触碰道德的约束,甚至是法律的底线。
但是只要不是罪大恶极,都有重新改正的机会。
只要懂得悬崖勒马、及时止损,依然可以重新走上正轨,收获理想的人生。
但如果像欧树这般,明明犯的不是天大的过错,却生生断送了自己的一辈子,真的是可悲可恨又可叹。